“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上次在四川旅游时见到过的熊猫。”爱德华认真地说。
时间是中午十一半，地点在食堂，今天的午饭是烤牛肉配约克郡布丁（作者注：约克郡布丁（Yorkshire pudding）是英国的一种食品，它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布丁，它更像是一种面包，呈咖啡杯的形状。由于约克郡布丁易于吸收肉汁，因此与烤牛肉一起食用。），地地道道的英国菜肴。
“它是咬你了么？你映像这么深刻？”张子尧干巴巴地说。
“这种低端的生物怎么可能咬得到我？”爱德华得意地拍桌子，“它把屎拉在我手上了！”
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爱德华忽然意识到在这种场合说“屎”这个词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兄弟，我觉得你今天像是个被酒色掏空的二百五。”
他说的是真话，张子尧今天看上去精神极度萎靡，半睁的两只眼睛没有任何神采，这不得不让爱德华怀疑这个家伙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背着他出去happy了。
“不是被酒色掏空，是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无法自拔。”张子尧说。
他昨晚看了一夜的书，现在脑子里都还是那些化学公式和术式解析。桂妮维亚虽然看上去很懒惰，但其实对学生非常严格，如果张子尧不在今天之前将那些东西背下来，她就会把张子尧丢进苹果林。
“中国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爱德华瞪大了眼，“你和我说大晚上你跑去学习了？”
“我能替他作证。”贺茂炀举手，“他昨晚确实在看书，很认真。”
“贺茂炀兄弟，你晚上九点就睡了，谁知道在你睡着之后这个家伙有没有偷偷跑出去和哪个小女生约会？”爱德华哼哼，“我们学院的门禁时间可是十一点，两个小时可以干很多事情，你们都懂的！”
“收起你那龌龊又肮脏的内心。”张子尧扶额，“我今天有个考试，如果不及格可能会有非常不好的遭遇，所以这两天我都在补习。”
“这两天都在？”爱德华挑眉，“那你一定不知道国王祭的事吧？”
“国王祭？”张子尧一愣，“那是什么？”
“国王祭是阿瓦隆学院一年一度的盛会，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校庆之类的东西。”贺茂炀解释说。
“所以这个国王祭是干什么的？”
“狂欢啊，人类的放纵是不需要理由的！”爱德华搂住张子尧的肩膀，“国王祭当天学生会会举办盛大的游行，我听说他们今年的节目是桑巴舞和篝火晚会！想想看，漂亮的女学生们穿着性感的桑巴舞服，露出白瓷般的肌肤和令人愉悦的身体曲线，到时候学院就是胸和大白腿的天下了！”
“听起来不错。”张子尧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我说吧？没有男人不会心动的！”爱德华欢呼雀跃，“但最重要的还是篝火晚会，那才是重点！”
“怎么说？”贺茂炀迷茫地看着满脸兴奋的爱德华。
“篝火晚会可是表白的最佳场所啊！”爱德华拍了一下贺茂炀的肩膀，“想象一下在漆黑的夜晚，你挽着漂亮女孩的手将她慢慢拥进怀里，你们相视而笑，彼此的眼睛里倒映着橙红色的火光，是不是很浪漫？”
“听得我想吐。”张子尧叹了口气，“前提是要有个女朋友不是么？”
爱德华说的固然很美好，可这样美好的东西并不属于他们，他们三个单身狗只能干巴巴地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一对对狗男女们打KISS。
“学院里有很多女生愿意和帅气的莫里斯教授跳舞！”爱德华一本正经，“再说兄弟你有学院永远的明星倒追，还怕没有女伴吗？”
“阿黛尔？”张子尧一愣，“算了吧。”
“兄弟你可千万别矜持，那可是阿黛尔啊，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做梦都得笑醒。”爱德华说。
“那你去邀请她不就完了？”张子尧打了个哈欠，“我相信阿黛尔应该非常乐意和莫里斯教授跳一支舞。”
“我怎么能动我兄弟的女人呢？”爱德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朋友妻不可欺啊。”
“我不喜欢阿黛尔，也不是说不喜欢，就是不是那种喜欢。”张子尧想了想，低声说。
“也就是说你喜欢阿黛尔，可你不爱她？”爱德华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很难为情的！”张子尧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这是感情问题嘛，是人都有感情问题。”爱德华摊手，“话说兄弟你喜欢的......你爱的那个女孩是谁？”
“我高中同学。”张子尧心想反正爱德华和陈韵洁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说了出来。
“她现在在哪里？”
“国外。”
“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
“得了，兄弟你这是单相思啊。”爱德华叹了口气，“你和那个女孩隔着千山万水的，根本没戏。”
“我知道。”张子尧低声说，“可我还是很喜欢她，喜欢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兄弟你得看清现实啊。”爱德华说。
“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你和那个女孩这辈子如果没出什么意外那就没戏了，国外好男人多了，过个几年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她在国外怎么样你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人是会变的，你说你如果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她的一切都得那么陌生，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你只是喜欢着过去的她，一个幻梦。”爱德华想了想，认真地说，“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忘掉那个女孩，然后努力喜欢上阿黛尔，阿黛尔那么漂亮，喜欢上不难吧？”
张子尧沉默了，他竟然觉得爱德华说的很有道理，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满脑子都在想怎样当一匹愉快的种马的英国佬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像他这样的花心萝卜也曾苦苦地暗恋过一个人吗？
是啊，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陈韵洁了，她在他心里就只留下了一道背影，那道背影离他那么遥远，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仔细想想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你整天都在想着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并不在想你，没准她早就有了男朋友，你在想她的时候她在和男朋友说话、牵手、拥抱甚至滚床单。而你却像个小丑一样望着窗外的圆月发呆，想象着你和她下次见面时候的模样。也许多年后你们真的再次相遇了，但那个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了，那个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一直想的，一直思念的其实就是一个梦，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始终活在梦里，直到清醒的那一刻了才发现自己身边什么也没有，那么孤独。
“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去证实那个人的心意不是吗？”张子尧开口说，“只是活在自己的梦里，什么也做不了，到头来只有孤独。”
爱德华听了愣住了。
“所以我要去找她，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找到，如果她不喜欢我，我才会放弃。”张子尧看着爱德华的眼睛。
“这是你的选择？”爱德华低声说。
“是我的选择。”
“是啊，如果不找到那个人，不去确认她的心意，那么梦就不会醒。”爱德华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张子尧古怪地看着爱德华。
“没什么。”爱德华站起身来，“我等下还有课，先走了。”
张子尧看着爱德华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爱德华的背影那么的寂寥......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被我扔进苹果林的准备了。”桂妮维亚看着张子尧。
“怎么会？我现在可是超强的。”张子尧信心满满，“什么样的考试都难不倒我。”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不会是认定了今天考试的内容是那些公式和解析吧？”桂妮维亚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等等。”张子尧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考那些东西还能考什么？”
他心说你逗我吧？那我通宵达旦地看书岂不是白看了？
“告诉你了就不算考试了。”桂妮维亚微笑，“我们先不谈考试的事。”
“那谈什么？”张子尧问。
“给你普及一下知识。”桂妮维亚说，“这个世界由四大元素组成，它们分别是：地水风火；在你们中国的道术和日本的阴阳术里则是代表五行的金木水火土。”
“为什么会有两种概念？”
“这两种概念其实是一样的，地水风火里就包含了金木水火土。”桂妮维亚解释说，“打个比方，有了木和火才会生成风。”
“也就是说地水风火是一个大的概念，划分成小的概念就是金木水火土？”张子尧想了想说。
“可以这么理解。”桂妮维亚点点头，“一般的巫师只能同时操控一种元素，而炼金术师却可以同时操控两种。”
桂妮维亚说着伸出了右手，四种不同眼色的光芒在她手掌心中闪现，那些光芒如同火焰般曼妙，它们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像是以她的手掌作为舞台，跳起了华尔兹。
“我可以同时控制地水风火四种元素。”桂妮维亚淡淡地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五种。”
她收起手掌，然后再度张开，这一次出现了五道火焰，张子尧知道它们分别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
“好酷炫！”张子尧忍不住称赞。
“能同时掌控的元素越多，那么这个人在魔法上的天分也就越高，炼金术也一样。”桂妮维亚的语气有些小小的得意，“我的老师当时说我是个绝世天才来着。”
这是在自吹自捧吗？张子尧在心里忍不住想。
“那么轮到你了，我的好学生。”桂妮维亚看了张子尧一眼。
“我？”张子尧傻眼了，“我我我......不会啊。”
他说的是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连一个魔法也没有学会，别说魔法了，他连这群巫师一直挂在嘴边的魔力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心想这东西大概类似于《火影忍者》的查克拉，是一种能够自由控制的能量，可张子尧至今为止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存在，贺茂炀和他说这大概是因为他是LOM.0的原因吧，魔力极度缺乏，所以感觉不到。
既然不能使用魔力那更别说什么操控元素了。
“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桂妮维亚说瞪眼，“这就是考试。”
“好吧。”张子尧很无奈，“我要怎么做？”
“用魔力去感应空气里蕴含着的元素因子，去理解它，然后将它分离出来。”桂妮维亚说。
张子尧学着桂妮维亚的样子伸出了手掌，摆出一副很努力的样子，可是五分钟过去了，连个屁都没出现。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魔力。”事到如今张子尧只能坦白。
“魔力极度缺乏的原因么？”桂妮维亚低声说，“那么这次我就稍微帮你一下吧。”
她将手轻轻放在张子尧的头上，张子尧能够感受到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从桂妮维亚的身体里传来，那种感觉很温暖，像是被火包围。
“这是什么？醍醐灌顶？”张子尧瞪大了眼。
“我只是给你了一点点魔力，你现在试试看。”桂妮维亚说。
张子尧再次伸出右手，这一次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手指接触到的空气里仿佛多了些什么，那些东西在疯狂地朝他的手掌涌来！
曼妙的火焰自张子尧的手掌处缓缓升起，一道两道三道.......四道！那是代表着地水风火四种元素的火焰！
“你再看看能不能把四种元素分离成五种。”桂妮维亚盯着那四团火焰，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芒。
“分离？”张子尧在脑子里想象着细胞分裂的场景，然后收起了手掌，再度张开，五道明亮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这次算你合格。”桂妮维亚收回了手，张子尧手上的五道火焰也随之消失。
张子尧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出神，他真的没想到这种超自然的东西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能够同时控制五种元素的人很罕见，如果你不是LOM.0的话大概真就是个天才了。”桂妮维亚说，“现在你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魔力缺乏。”
“可魔力不是天生的吗？无法改变？”张子尧说，“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不要试试看张祈梦那种疗法？我觉得很适合你。”桂妮维亚坏笑，“不就是少活几年吗？”
“我拒绝！”张子尧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没活够呢！”
“那就没办法了。”桂妮维亚摊手，“那就只能用最笨的方式了。”
“最笨的方式？”
“炼金器具。”桂妮维亚说，“大部分炼金器具的使用都不需要魔力，是不是很适合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个炼金器具玩玩？”张子尧下意识说，可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桂妮维亚拍了下脑袋。
“你自己就是炼金术师，当然是自己做。”
“我自己做？”张子尧瞪大了眼，“姑奶奶我初中手工课从来没及格过！”
“做这东西不看你手工课的成绩，看的是天赋。”桂妮维亚循循善诱，“你想想你可是能同时控制五种元素的绝世天才，做一个炼金器具对于天才来说很简单嘛。”
“真的？”张子尧半信半疑。
“没让你凭空做出来，我这里有很多资料。”桂妮维亚挥手，四周布满齿轮的墙壁瞬间变成了高高的书柜，上面的每一本书都看上去相当古老。
“你可以把这些书当作参考材料。”桂妮维亚说。
“也就是说我要是想做出炼金器具还得看完这整整四面墙的书？”张子尧震惊了。
“拿出你这两天发奋图强的劲头，这点书很快就看完了。”桂妮维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一天三餐有人会送过来，隔壁的房间是卫生间，那里有洗漱工具，睡觉就趴在桌子上睡，只要你有那个时间的话。”
“你这是非法囚禁！”张子尧反映了过来，连忙后退了几步。
“这在你们中国的武侠小说里叫作‘闭关修炼’，不修成正果就绝不能出来。”桂妮维亚微笑，“你把炼金器具造出来就是修成正果。”
“那得多少时间？”张子尧绝望了。
“正常人像你这种情况大概需要一年半载吧。”桂妮维亚想了想。
“一年半载？也就是说我要在这个地方最起码呆上半年？”张子尧快要气疯了。
“你是绝世天才嘛，肯定比他们快。”
“求求你别说绝世天才了好吗？”张子尧哭丧着脸，“我就是个废柴啊。”
“另外我劝你得抓紧时间了。”桂妮维亚说。
“怎么？”
“国王祭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大概还有20天吧。”桂妮维亚说，“我听说今年的节目是桑巴舞游行和篝火晚会，姑娘们都会打扮得性感妖娆出门，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的气息，你不抓紧点这样的青春就和你没有关系了。想想看人家和漂亮姑娘在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一个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发呆，是不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你简直是个魔鬼！”张子尧瘫倒在桌子上。
“我希望能在篝火晚会上看到你的身影。”桂妮维亚的身影消失在光芒里，“祝你好运，年轻人。”
“贺茂炀你有看见张子尧吗？”爱德华在路上碰见贺茂炀。
“没有。”贺茂炀摇头，“我已经五天没见过他了。”
“宿舍也不回？”爱德华挑起眉头，“会不会和哪个姑娘私奔跑了？”
“我觉得这不可能。”贺茂炀仔细地想了想，说。
“你们是在找张子尧吗？”校长先生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是的，他已经失踪五天了。”贺茂炀向普林姆尔致敬。
“校长知道张子尧去哪里了吗？”爱德华问。
“他有事情要做，目前不在学院里。”普林姆尔说，“你们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去干什么了？”爱德华试探性地问。
“他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嘛，学院安排他去一些历史遗迹转转，这样对他学习炼金术会很有帮助。”普林姆尔说，“他现在应该在埃及骑骆驼玩。”
“我也想骑骆驼！”爱德华的眼神充满了憧憬。
阿瓦隆学院，苹果林，湖边。
“张子尧怎么样了？”普林姆尔问。
“进度还行吧，昨天已经把那些书都翻完了，看进去多少那就得看他的脑子了。”桂妮维亚淡淡地说，“不过这个家伙很聪明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理解了我的用意。”
“他怎么了吗？”
“制作炼金器具首先得有材料，可我并没有给他材料，他光看完那些书是不够的，他想要从那里出来就必须得做出炼金器具。”桂妮维亚说，“然后这小子很快就发现我并没有让人回收每天的餐盘。”
“您的意思是......”普林姆尔想明白了。
“那些金属餐盘就是材料。”桂妮维亚微笑。
十四天后的夜晚，机械室。
桂妮维亚的身影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浮现，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帘的间隙落了进来，照亮了少年黑色的头发。
这个少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很沉，睡姿东倒西歪很不像话，口水顺着嘴角慢慢留下。他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件类似手枪的器物，说是手枪，但更像是由几十个多边形的金属块拼装而成的玩具，他临睡前大概就是在看这个东西吧。
“因为魔力有限，所以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将那些餐盘转换成想要的金属吗？”桂妮维亚看着沉睡的少年，“真是造出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呢。”
她拿起桌子上的东西，这把类似手枪的炼金器具在月光下闪烁着白银般的光泽。
“你或许真的拥有与我同行的......天资。”桂妮维亚看着熟睡中的张子尧，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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